一些婚后故事，he

OOC我的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最后一口酒是参着将溶去的冰块喝下去的，王贝拉捂着脸颊，牙龈被冰得生疼。秘书常嘱咐她该去看看牙医，她总是浅浅敷衍过去，想着年纪大了就是这样的，忍忍，也就过去了。

老板似乎在后厨忙着什么，贝拉同驻唱的小姑娘打了声招呼说要走了，自觉地取手机扫码付款，脑海里不断在思索那永远挂在姑娘嘴上的笑容是真心还是假意。

她爱上了夏日微醺，可以让她迷糊着边忘却边回味自己的过去，思绪会沉沦在迷人的果香里，即便痛苦最后也只化作一抹让人难以察觉的笑。

手机不合时宜地亮起来，明日的工作安排一条一例写在上面，提醒睡眠的闹钟直扎耳朵，几乎破坏掉这个美好的夜晚。她无奈地咂嘴，迅速掐掉手机，很不耐烦。

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偏离了像齿轮运作般的生物钟，齿轮一片片卡壳、旧化、坏死，然后生活也驶离了既定的轨道。

发胀的小腹隐隐作痛，贝拉死死按着最痛的那处，慢慢晃向家。

路灯亮了一半，街边几个无趣的男人冲她吹口哨，大概是哪个小厂子刚下班的烂仔，她懒得理会，也不想招惹麻烦，却仍恶心得反胃。

肚子里仿佛滚着刀片，按着的手指愈发用力，她想把刀片掏出来，可愈是用力，腹里便愈痛。潮热的空气凝成水珠再顺着脊背流下，衣物浸过酒精一般散出甘辣的味道，夹杂香水味，异常刺鼻。

勉强到了门口，划开密码锁，长时间未打理的美甲却阻碍指尖输入回家的数字，她被气笑了，最后用一种扭曲的手势才让指肚贴上触控屏。

趿了双素色的拖鞋，似乎不大合脚，贝拉没心情管那些。简单洗过手，在电视柜里翻了半天，只有盒拆过的诺氟沙星，照着说明书取了四粒。

她并不指望诺氟沙星能起效，但吃了药多少心里会好受一点。

得去拿水，然而刚拉开厨房门，正对着的冰箱上贴着一副大大的日历，在日历的第十七个小格子里，印着几个小字。

“拉姐生日！今年要去地球上最最最北边旅行！”

小字边画了只可爱的兔兔，后面连了一条线，扭扭曲曲连下去，贝拉默默翻到下一页。

线连到第八个格子，贝拉画的小狐狸有点丑。

“乃琳生日，我陪她。”

今天是几月几日？贝拉努力回想着手机闹铃响时的日期。

“诶你好，是沐玥的家长吗？”

乃琳擦拭着洗手台上的水渍，头歪到一边，配合肩膀夹着手机，镜子里的自己有些狼狈。

“是的，您请讲。”

“嗯是这样的，我是教导处的老师，你家女儿和同学打架受了点伤，不是很严重，你看什么时候方便过来。”

“马上就去，谢谢老师。”

乃琳丢下手头的活，揣上车钥匙立马去了车库。

把空调调到合适的温度，换了车里备好的平底鞋，戴上眼镜，开到小区出口，几辆车排队要离开，保安在和头一辆车的主人争吵着什么，纷乱的喇叭声也在对耽搁时间抗议。

乃琳习惯性地翻开遮阳板。刘海很凌乱，眼眶湿乎乎的，应该是刚出车库阳光太刺眼了，她是这样想的。

她用发夹把刘海别至一处，稍一抬眉头，额上便露着几道浅纹，于是作罢，再次放下刘海，试图隐却年龄的印迹。

学校离得不远，约莫一刻钟车程。

女儿乖乖地立在办公桌边，脖颈挂着几道刺眼的抓痕，血丝顺着消毒药从皮肤隆起处蔓延，而另一个孩子，似乎并没有受伤，此刻满不服气地盯着老师。

对方家长一个劲道歉，甚至不给乃琳了解具体情况的空隙，直到换来她口中一声“没事”后，那个女人眼中才闪起了些许得逞的意味。

乃琳克制住内心的担忧和愠怒，办理了请假手续才领着女儿离开。

“妈，对不起···”一双小手颤巍巍拽着乃琳的手腕，沐玥委屈地嘀哝，头低低的，不敢看自己的母亲。

乃琳心头一紧，她最宝贝的就是女儿，女儿从小就很懂事，她明白沐玥无论如何是不会故意惹什么争端的，听到道歉眼眶也酸了，受欺负的一方不该认错。

乃琳握住那双汗湿的小手，蹲到沐玥身边，强忍情绪，温柔拭去女孩眼角的泪珠。

沐玥生得乖巧可爱，肉嘟嘟的小脸尚未褪去稚嫩，鬓角碎发翘着小角，粉润的嘴唇抿在一起，教人怜爱心疼。

“没事的宝贝，妈妈相信你没做错。”

“可是···我让你担心了···”

“妈妈不准你这样说，”乃琳冲沐玥笑笑，希望能缓解女儿的自责，“你是我的宝贝，我关心你是应该的，你没有做错什么，妈妈也没有觉得照顾你很麻烦，这样说你能理解吗？”

“嗯···”

“宝贝真乖，愿意跟我讲讲发生了什么吗，”话刚出口乃琳便后悔了，她担心孩子失落时还没准备好讲一件不愉快的事，这样可能更伤孩子的心，于是转而说道：“不愿意也没关系，妈妈回家给你做好吃的，或者你想去外面吃也行，咱们开心点。”

“那个同学说···我只有妈妈···我说我还有妈咪，妈咪没来过学校而已，她就笑我说妈咪是什么东西，说我是孤儿，没人要的傻子，我一着急也骂她傻子，然后她就打我···”

乃琳越听越心绞，憋了口气却怎么也没吐出来，生怕孩子心思敏感多想。

“玥玥，我们家不像普通家庭那样，其中有些道理得等你再长大点妈妈才能告诉你，但是妈妈想让你知道我们都很爱你，而且不止我们，还有爷爷奶奶阿公阿婆，还有你喜欢的嘉然向晚阿姨···”

乃琳像报菜名般念了一串亲朋好友，逗得小姑娘噗哧一声：“好多人呀···”

“是呢，你是很多很多人的宝贝。”见沐玥笑了，乃琳才安心些许，她刚要起身，却突然想抱抱女儿，腰上一使劲，把沐玥一整个抱在怀里。小女孩忙环住妈妈的脖颈，脑袋埋在颈窝，心中暖暖的，可嘴上还要拒绝一下，“妈，我都七岁了···”

“是呀，再大一点妈妈可就抱不动你了。”乃琳感觉手里的份量并不重，许是女儿以前常和王贝拉一起玩闹的缘故。

王贝拉···仔细算来已经一年没见她了···

乃琳对单亲家庭没有偏见，只是觉得家长矛盾的余波影响到孩子是不公平的，可现在的她们和单亲家庭有什么区别呢？

带着孩子离开家后，一直瞒着她说妈咪很忙很忙，瞒了一个月、两个月，沐玥还会天天念叨想妈咪。时间久了，像是明白了什么，沐玥就变得越来越腼腆。

思及于此，乃琳又是一阵心悸，她私心认为她才是需要道歉的那个。

不过她不想在孩子面前表露出情绪。

“玥玥，还疼吗？”

女儿在她怀里摇摇头，小脑袋埋得更深了一些，乃琳感受着孩子的柔软，轻轻抚弄她顺滑的发丝。

“以后被人欺负你就先找老师，要是有人动手你就先还手回去，出了什么事有妈妈给你担着。”

沐玥半晌没有回应，好一会儿才咯咯笑起来。

“妈妈，这话听着像妈咪会说的，一点都不像你。”

“今天是妈咪生日，她会回来吗？”

乃琳怔神，不自觉地取出手机查看日期。

“拉总。”

“拉姐，早。”

“老师早上好呀！”

···

走去办公室的路上下属们、同事们、学生们纷纷同王贝拉打招呼，她也挂着标准的笑挨个点头招呼回去。

今天的公司乱糟糟的，就连审计部的员工们都三五成群交谈着。秘书高颖远远看见了她，便赶忙跟了上来。

“拉姐，要咖啡吗？”

贝拉默默接到手中，没喝，只淡然问道：“她们忙什么呢？”

“哦，没啥大事，签了个最近很火的网络艺人，大伙在八卦呢，”秘书熟练地帮忙拎包，随后补充说：“跟咱部门无关。”

“嗯。”

枝江娱乐这几年签人秉承着广撒网的理念，贝拉虽是大前辈，但毕竟淡出演艺界十年，十年来流行过或石沉大海的太多，多到她记不清，渐渐地也不想记了。

她主管艺人培训，所以真正关心的只有所属公司的“土著练习生”。枝江娱乐由女团起家，招牌便是女团造星，A-SOUL毕业后的所有团队或是单飞的女星几乎都是她一手教出来的。

纷闹的环境扰得她头疼，于是加快步伐，高颖矮她半头，很勉强地跟着上司。

走快了，小腹又开始胀痛，贝拉紧蹙眉头，秘书察觉到她的不适，极有眼色地关切问询，贝拉忍着没说什么。

还未开门，贝拉的屁股突然被狠狠拍了一下，包臀裙随着肉体的震颤激起微微波浪，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刚要发作，却发现身边换了个人。

“咳···啊，贝拉啊，你胖了。”

见来人是向晚，又好气又好笑，贝拉揪住小猪耳朵，沉声质问：“几岁了？有没有点形象？”

“疼疼疼！松手松手！我道歉！”向晚揉着耳朵，颇有些嗔怪，“干嘛！这么久没见你就只会欺负我？”

“你也没好到哪儿去。”

要是年轻几岁肯定狠狠拍回去，贝拉想着。她坐到位置上，亲自给向晚泡了茶，秘书乖乖关门离开，虽然想多看看自己曾经的偶像，但是不能打扰她们叙旧。

更何况向晚提前和她打过招呼。

“拉姐，晚上去聚聚呗，”向晚抿了口茶，“新荣记，我都订好了。”

“很远啊，你今天这么空吗？”

“什么话！你不会忙到忘记自己今天生日了吧！”

向晚穿了身很休闲的素色短T，她节俭又爱干净，这件衣服在A-SOUL的时候就穿过。瞪着圆圆的大眼睛，外着头满脸不可思议，一时间贝拉以为自己看到了十多年的向晚。

除了双马尾换成了微卷的散发，一点没变，还是那么元气。

“真忘了？”

“···没。”

若不是昨天恰巧看到日历，可能真忘了。也不对，秘书肯定会提醒她，所以无论如何都忘不掉。

“去不去，我挺想给你个超级大惊喜来着，但是、但是然比说还是平淡点好。咱们几个今年都没在一起过，我问过小高，她说你今晚没安排，所以我特地推了行程的，然比在赶通告，晚上就回来。”

毕业后向晚和嘉然依然活跃在娱乐圈，各自都很忙，生日也变成了在全国各地的演唱会，早些年贝拉和乃琳会赶去出席，分手后变成了私下送礼物。

所以今天自己的生日也是不完整的A-SOUL吗？

贝拉犹豫许久，终究没问出口。

她们都明白发生了什么，所以不用问也知道。或许未来会和好，可谁又预料得到未来，就像曾经的她预料不到有一天会和最爱的人告别，曾经的她生活里满是乃琳，然而那个无所不能的超人唯独没能守护好生命里的挚爱。

人生的意义在于被赐予一切后再一步步失去，直至孑然一身，湮入尘埃。

腹中又开始绞在一起，疼得额角直冒汗，脑子里沉了颗铅球，昏得想吐。贝拉猛灌两口茶水，咽至喉管又伴着胃酸呕出来，红色的茶水浸湿地毯，像血一般猩红。

“拉姐你怎么了？”

向晚哪里见过队长这样不堪，急得眼泪直流，她抚着对方后背，却也不知怎么办。

“我···我打电话叫医生来，我手机呢，你等等我···等等我···”

贝拉吐了后才稍微缓神，她忍痛忙喊住向晚：“我没事，老毛病了。多大人了还跟小姑娘一样，就会哭，我有药，吃点就好了。”

向晚哭得愈大声，反而换贝拉来安慰她，可贝拉也不很会安慰人，只得在向晚注视下吃了四粒诺氟沙星，然后向晚才冷静下来。

“放心，晚上我会去的。”

还要忙工作，贝拉让向晚趁今天空先去玩玩，向晚在门口跟高颖嘱咐了半天才招手离开。

乃琳给沐玥做了她最喜欢的草莓蛋糕，沐玥吃了饭后甜点后很准时地午休了。

这孩子还不认得大人的年龄时，天天叫嘉然姐姐，怎么教都改不了口。嘉然每次来家里串门都要给沐玥带个草莓蛋糕，让她喊姐姐，草莓蛋糕甜甜的，小不点也甜甜地喊姐姐。

那时乃琳觉得孩子要少吃点甜食，对牙不好，小沐玥就生气故意说嘉然姐姐比妈妈妈咪都漂亮。

贝拉在一边也故意赌气，说玥玥你这么喜欢别人就把你卖了不要你了，然后小沐玥就越生气，气得哇哇直哭说妈咪大坏蛋，再也不理妈咪了。

乃琳把贝拉骂了一通说以后再也不准对孩子这样讲话，会影响到孩子心理，贝拉又是唱歌又是跳舞又是扮丑才把女儿哄好。

又是一段往事，乃琳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总会想起贝拉。

或许根本不只是今天。

明明已经过去一年了，可真的什么也忘不了，越迫使自己不去想就越是止不住去想。

想念她偶尔的小调皮却又给予自己足够的底气尝试新生活，想念她只有二人世界才愿意娇柔地叫自己的那声乃琳琳，想念她身上独有的冷木质香调，想念她的歌她的舞她的一颦一笑，想念她曾在自己身边的每一时每一刻每一分每一秒。

好想好想，为什么会这么想。

或许因为今天是认识她后第一个没和她过的生日。

“滴------滴------”

乃琳掐掉手机，合上沐玥房间门，走到阳台才接起电话，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乃宝，嘿嘿，没打扰到你吧。”

“没···”刚开口，却发觉自己有些哽咽，乃琳清咳两声，整理好情绪，“怎么了然比？”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

“我···我不去···抱歉···”

“作为A-SOUL的一员也不行吗？”

“抱歉···我还做不到···”

“嗯，没关系的，”嘉然能理解，于是也不再多劝，“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随时联系我，我就算在地球另一边也会赶到你身边！”

“好了好了，大明星说什么大话呢，你们···晚上玩开心点···”

记得告诉我她过得好不好···

可这句话怎么也没说出口，便互相道别挂断了电话。

世界转而归于沉寂，时钟滴答滴答，窗外乌云滚滚，混沌不多时吞掉大半边天。它仍不知足，硬生生遮住夏日炎阳，气温骤降，雨水哗哗啦啦撕裂本就潮湿的空气，躲在矮木丛的狗狗叼着一只小得跟肉团子一般的生物跑到混凝土砌体里，它用整个身体包裹住眼睛都睁不开的孩子，可它自己也湿冷得浑身发颤。

乃琳忙挨个把窗户关好，每关一个，就发出吱呀的刺耳声。

她取了两把伞和一捆火腿肠，走出家门。

“收腿！”

“腰！腰用力！核心收紧！”

“哎呀，你怎么这么笨。”

····

“拉姐，我学会了。”

“嗯。”

“合一遍？”

“好。”

“我要你邀请我。”

“才不要，又不在舞台上。”

“那我邀请你。”

“噫，干嘛这么肉麻。”

“等到了舞台上你也要这样邀请我。”

“那你得请我吃饭。”

“我以为你会拒绝。”

“你就是不想请我吃饭，看透你了。”

“脑回路能不能正常点···”

···

“滴---滴---”

乃琳被铃声吵醒，揉揉眼睛，睫毛落到亮着的荧幕上。二十二点七分，十三条未接来电，来自嘉然。

她接了电话，却怎也听不清，向晚似乎在和谁争吵着，一阵跑步声后，耳边渐渐安静。

“乃宝，拉姐病倒了，医生说只有家属能知道病情···我们还没敢通知阿姨···”

又是一阵争吵。

“你能来吗？我们在枝一院···”

乃琳不知道自己怎么到的医院。

几个追拍嘉然向晚的狗仔认出了她，镜头恨不得怼到脸上拍，院门口侯着的高颖喊了保安拦人，然后跟到边上。

乃琳不知道高颖说了什么。

她从未觉得身边的一切有如此令人作呕。

“让他们把视频删了，马上，让他们全部删干净。”

几乎是命令的语气，冰冷至极，高颖闻言也明白了自己有该做的事。

四楼，嘉然见乃琳来了，便叫了医生。

“我是家属。”

“你是病人的谁？”

“爱人。”

“不是我说，你们一个个真的无理取闹。刚才那位女士说什么，哦，和家人一样亲密的队友，现在又来个爱人，明星就有资格跟医生闹？我都不认识你们！赶快叫病人父母或者兄弟姐妹来！”

“我们是同性恋，”乃琳强忍情绪，抬起右手展示在医生眼前，“我们结婚了，这个能证明吗？”

医生有些为难，咂咂嘴：“哎，这情况太特殊了，还是让家人来吧。”

明明王贝拉就躺在那个病房里，可现实非要再捉弄她多一些，非要她把自己一层层剖开。

她再也无法克制，止不住颤抖的手发疯一般翻着屏幕，直到翻到十年前的相册。贝拉身着玻璃色婚纱，同她在神圣的教堂中拥吻。

“这个能证明吗？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哎，她家人来不了吗？”

“我不是她家人吗？她父母都上年纪了，两个兄弟在外地，我想我有权利知道她到底怎么了。”

“哎，行吧，你跟我来。”

医生递了一叠检查样片和报告，语气满是遗憾：“患者胃肠化，准确来说是一种细胞病变状态，有很大的癌变风险。她的话，情况严重，体质差，不好治疗。初步判断半年就会转化成胃癌。”

见乃琳没回应，医生继续说道：“你可以选择告诉她本人病情，不过鉴于癌变几率大，通常是先正常治疗。明天会把病人转到私院，过几日再检查一遍，你一会儿跟我办一下转院手续。”

“她睡了吗？”

“嗯？”

“我想看看她，她睡了吗？”

“还没有。”